【与烟】谓之茶,与烟曼妙
灼灼荷花瑞,亭亭出水中。
一茎孤引绿,双影共分红。
细风裁杨柳,香薄意轻寡。
流年损韶华,茶烟透碧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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依旧是一袭笼在烟雨里的长发泼墨写意,青丝飞舞秀逸,唤起点点光影。
竹林里今早凝的露水还没消失干净,几缕就薄烟已经腾起,旋绕着,氤氲着阁楼小筑,颇有些绕梁的韵味。
方才还清澈的溪水勺起,转眼间已经染上了浅淡的碧绿,似螺形的茶叶舒展开来,一时间如雪花纷纷扬扬飘落到杯中,又似白云翻滚,浮沉着不可言明的微妙。
像是天地间万籁俱寂于此。
女子端坐桌旁,小炉里的水咕噜咕噜地沸腾着,却也应景。右手拈着紫砂壶上下翻飞,手腕翻转,最后一道伴着茶香的水柱自壶嘴泄下,稳稳地落入另一茶盏中,缓缓地腾着热气。
“这世间她只有小烟这般泡茶的手艺,值得静赏了。”不知何时,女子身后多出一人来。
“过奖。”碧烟淡然起唇。
肆茶拂袖,落座在小桌对面。
碧烟眉眼如画。水墨画般精致迷离的五官薄唇轻抿。宝簪松挽,淡妆稍添。泼墨长发衬着一身白衣仙气斐然,浅绿的轻纱外披,颇有几分戏子味道的杏眼勾勒起清冷,盈盈眼底是品尽人世的波澜不惊。
冰雕似的一个美人,又包容着万物。
“一品,当是初遇。”他端起茶盏,放在鼻下任茶香游走了一番后,浅啜。
“再品,则是无常。”
碧烟抬眸。
“三品,便是凡尘。”肆茶嘴角轻扬,放下了茶盏。
碧烟不言。而是重又把目光放回眼前那杯碧螺。
肆茶这名,听着素了些。或许所有的茶叶汇聚一起时,心便会如这名一般透彻。然而他却非着白衣,一袭青衫袂扬,垂落的黑发稍稍束起,剑眉星目,轮廓温润生的俊逸非凡。纤长的双眼里似乎藏着的,是人世极尽的繁华。
有些风流模样。碧烟初见他时,如此想到。
“小烟。”
“何事。”
“你说教我泡茶之事……”
“你本自为茶。清晨早些起来,跳入那条河溪便是。”听着是打趣,而她却无半点这调。
“若是溺水怎办?”肆茶嘴角勾起。
不正经的邪笑。碧烟默默。
“连这碧螺春都有美人来伴,何以我却没有?”肆茶笑道。
碧烟已经不想理他。
肆茶扫兴。自添些水后,起身离开小桌。
“你要做什么。”她终于开口。只是目光依旧放在袅袅腾起的茶烟之上。热水刚又烧开了,一时间水汽漫泽,竟有意无意挡了视线。
肆茶没有回答。片刻后却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架古琴来,拂袖端坐。
凝神,平气。睁眼,抚琴。
她停了手上行云流水的动作。
十指轻拨,先是兴而未起之意。竹林略略婆娑。几下之后,渐有开始的苗头,露水散了。
曼妙而错综复杂的曲调变化间,碧烟眼前仿佛澄然是一位长袖善舞的女子,红绫飞扬,裙袂飘飘,在竹林的深处,踏着朝阳,轻快地舞蹈。
他琴技无可否认。
泠泠琴音间,碧烟再次端起了茶盏。此番三品过后,余味尤浓,而余香则散远。
那缕薄烟……
碧烟抬头。
或许共琴音绕梁。
再观杯中。
是浮沉半载,又似半生落幕。茶所谓悠远百味,茶烟所谓曼妙百态。天地之粹不过这般纷繁。
一曲罢。肆茶放下手,看向碧烟。
“在想什么?”
“并无。”碧烟摇头。碧螺舒展,渐渐的再水里越发生动。露水也消散干净了,一日便始于次。
肆茶轻声走到她身后,挽起她墨潭般的长发,别以玉簪。
碧烟依旧不言。
误君半盏茶,再叹浮生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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